相依相伴

豆豆三岁时，妙妙来到了。

刚来的时候，装在笼子里，被捡回来的；据说遗弃在小区里一两天，看的人很多，怜的人很多，说的人很多，或许由于猫是高冷动物，与人始终保持距离，居然没有人捡去收养。妻子最终收养了她。于是，妙妙成了我们家的成员。因为经常喵喵的叫，又是个女孩子，用谐音取名“妙妙”，外号：“美少女。”

妙妙的到来，最不习惯的是我，最不喜欢的也是我。妙妙整日整夜地喵喵喵地叫，本来睡眠时间很短，却往往深更半夜被吵醒，很多次责怪家里人，为什么要捡一只猫回来，宁可多捡一只狗——像豆豆那样的，再多几个也无所谓。

母亲特别喜欢妙妙，即便是用笼子装着的“幼儿时期”，母亲每天把喂养和照看妙妙当做自己最重要的事情！显然，和豆豆一样，妙妙也成了母亲的脚伴，在我们上班的时候，给寂静的家里平添了生气！也一定给孤独中的母亲带来难以言状的幸福——每隔一段时间，只要妙妙不在视线范围内，母亲就会寻找，即便我们都在家里，也是如此！我由是而知，母亲是多么希望儿女陪伴啊，可惜忠孝难全，我要上班！

很长时间我不喜欢妙妙，但是，妙妙依然渐渐长大，没有名贵的出生，没有出色的外貌，没有豆豆一样魅人的媚态，最终也被我接受了，岂止是接受，逐渐喜欢上妙妙了。如果我回来很晚，开门的时候，豆豆会媚态可掬地来到我面前，让我抱抱，然后欢快地离开；这个时候，妙妙往往安安静静地，走过来，在离我还有两三米的地方停下来，默默看我，又默默走开——文静又腼腆，她以独特的方式表示她的存在，表达她对我欢迎和关心！

如果我回家的时候，她正在柜台上进食，会高声“喵——喵——”的不停叫，直到我揽着她，抚摸着她说：“妙小姐乖，爸爸知道你乖……”然后，她才继续静静地吃东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妙妙懂得在我面前撒娇！我打开凉台的门，妙妙就会像箭一样飞出去，在凉台上自由翻滚，一边翻着，一边叫着，一边看着，似乎在表演给我看！

有时候吃完饭，妙妙一个人窜上客厅的天花板间隔处，看着我们，喵喵喵地叫，或许是表示她的存在，或许是炫耀她的能耐，最终是等着我轻轻把她从天花板的间隔处抱下来！

当然，最能表现妙妙能耐的是，只有六个月大的妙妙就能对付老鼠；有一次，妙妙在书房门口“发呆”，死死盯着书房里面，很久很久不肯离开，妙妙发现老鼠了——果然是；看那架势，妙妙不喜欢血腥，只想逼走老鼠；自从这次“逼鼠”事件发生以后，家里再也没有老鼠的踪迹了。

妙妙睡觉的习惯跟豆豆不一样，她很少直接钻到被窝里睡觉，哪怕是寒冷的严冬，也只是紧贴着被窝，似乎与我保持着距离！我在书房看书的时候，妙妙就跑到书架上，睡到盒装的资治通鉴上，为了不打扰妙妙的生活，中华书局版的资治通鉴放在书架上三年都没有动过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电脑旁爬格子，此时的妙妙离我最近！冬天的夜晚，她甚至就睡在我背后，暖暖的，静静的，甜甜的，很多时候，宁可多坐一会儿，多做一会儿事，也不忍心惊醒妙妙！

春暖夏凉的日子，客厅无人，妙妙就会跑到书桌上，在台灯与曲尺形的图书之间极为狭窄地域蜷缩而卧——宁可委屈自己，也愿意陪伴主人，哒哒哒的键盘声没有让她睁开眼睛，台灯光线太强烈，她就用她的双手蒙着自己的双眼，像个孩子安然、驰然、恬然……

或许我给了她安全感，她才睡的如此的香甜！或许她给了我幸福感，真的像女儿一样陪伴着我，依恋着我！这种感觉，若非亲历，谁能相信？万籁俱静，咫尺之间，只有我和妙妙！

如果生命和灵魂都只有一次，这种陪伴和相依是多么值得珍惜啊——没有任何世俗与势利——就只有陪伴，就只有相依！如果灵魂可以独立，天国里我和妙妙是否还可以如此相伴相依？如果有来世，我和妙妙又是否可以如此相伴相依？能续此缘，何必计较：妙妙是我？我是妙妙？

写于2017年3月16日

（作者：柳恩铭 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