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挂

两年前，儿子即将参加高考，突发奇想要养宠物狗。太太只好顺从，从绣友那里买了一只两个月大小的纯白色比熊狗——一种跟猫差不多大小的宠物，取名豆豆。豆豆注定要成为家庭的宠儿，因为几个月之后，儿子就赴欧洲求学了，豆豆陪伴着太太缓冲了儿子远行后的落寞。我和太太上班了，豆豆就十分亲近地陪伴着我母亲。

豆豆性情温顺，不乏活泼，很爱干净，夜间醒来，发现豆豆躺在身边，并不反感，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这在很多没有养宠物的人看来，似乎不可思议。冬天，豆豆一头钻进被窝，一觉睡到天亮；夏天，睡在自己的小枕头上，像个孩子，睡态可掬，也是一觉到天亮。

醒着的豆豆媚态可掬。有时候，远远深情凝望，双眸充满无限期待，这时候它渴望躺在主人的怀抱里。伸开双手，豆豆就会摇头晃脑，缓缓走来，心安理得地接受拥抱。下班回家，离开电梯，就听到豆豆迎接我的叫声。打开门，豆豆就疯狂地又跳又蹦；或者玩捉迷藏游戏，满屋子狂奔，直到累了才停下来。自从豆豆来了，偶尔远行，还真的牵挂这个小家伙；甚至打电话回家，也会问到豆豆如何如何……

对于豆豆来说，太太是第一主人；只要太太在家，豆豆几乎可以不理我，除非逗它。我是第二主人，太太不在家，豆豆就成了我的脚伴，走到哪，跟到哪，晚上也心安理得地睡在我身边。我母亲是第三主人，我和太太不在家，豆豆会很温顺地躺在母亲脚边。儿子是第四主人，从国外回来，即使半年没见面，也不觉生疏，坐在儿子大腿上或者躺在怀里，拼命撒娇。

有一阵子母亲回湖北，我和太太上班了，只好留下豆豆在家。豆豆十分通人性，我们俩早晨只要跟它说：“拜拜！”虽然眼神中充满无限的伤感与忧郁，但是绝对不跟着冲出门口。但，如果不说“拜拜”，它就会疯狂往人身上跳，期望能带着一同外出。每每这个时期，无论是上班，还是出差，时时会惦记着豆豆。不知道小家伙，在家里单独生活是如何度过。时间久了，才发现，我和太太上班，豆豆就会在门口的石板上睡上一整天。想不到，豆豆对主人的依恋到了如此程度；所以，我们两口子出差，一定会找人来家里带豆豆。

豆豆不仅带给我们欢乐，也给太太和母亲带来健康。太太做过手术，不宜激烈运动，所以，每天遛狗，也每天散步。显然，有益于健康。母亲一个人在家里，豆豆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举动讨欢心。比如，肚子饿了，就用前爪不断地挠手掌心，久而久之，母亲就知道何时当喂豆豆。母亲听力不计，门外有响动，豆豆立即狂吠不已，母亲或开门迎客，或据此了解门外或阳台的动静。母亲说：“豆豆是一把好锁。”

每天晚上，只要不下雨，太太就带着豆豆在小区散步。她带豆豆不用绳子，任其自由，走得再远，只要叫一声：“豆……”小家伙立即回狂奔到太太脚下。我却没有这能耐，偶尔为之，只好用绳子拴着它。其憨态，其媚态，其玩态，令很多小区居民喜爱。时间久了，豆豆成了明星。打电话到士多店送货，只要说是豆豆家，人家就知道货送到何处。母亲看到我和太太如此宠着豆豆，时不时会感慨：“现在实行计划生育政策，孩子少了，把狗狗当孩子养！”儿子远行，孙子还没有，豆豆是替补，享受了孩子般的待遇，这恐怕是真的！不过对万里之外的儿子的牵挂，那是另一种感觉，另一种感情，另一种责任！

对于我来说，最牵挂豆豆的是家母和太太两人都不在家的时候。早晨我会很细心地添满水，喂点排骨，放好狗粮，拥抱几次，依依不舍放下，柔声说：“豆，再见！”晚上会推掉应酬，下班就回家，因为我知道，只要我不回家，它就一直睡在门内的石板上，痴痴地等待。偶尔有重要公务，也是尽量从速，急忙回家，享受豆豆的疯狂欢迎：疯狂地跳，疯狂滴亲昵，疯狂地奔跑……这种乐趣，很难用语言表达。

渐渐地不仅是一种牵挂，也是一种喜爱和责任。我曾经看到一则新闻，主人被歹徒袭击，宠物狗舍身护主，不幸被活活杀死，心中无限酸楚。假如我遭到袭击，我真不希望可爱的豆豆有此劫乱。有一次，清洁工试探着假打太太，结果遭到豆豆歇斯底里的狂吠，并以它弱小的身躯不断冲撞两名清洁工。目睹此情此景，很感慨狗对主人的真情与忠心！

一个人在家里看书，时不时会看看脚下的豆豆；累了，会把豆豆抱在臂弯里，用豆豆能听懂的语言逗它；即便太太和母亲都在家里，我也会时不时喊一声：“豆——！”分明，这是对豆豆的依恋。物尚如此，人何以堪！我时常牵挂豆豆，豆豆也应该时常牵挂我吧！这很像庄子分不清楚是自己梦中见到蝴蝶，还是蝴蝶梦中见到自己一样！

豆豆以乖巧、聪明、淘气、温顺，不断冲洗着我身心的疲惫和烦躁，让我心境更宁静，心态更平和，更理解“民胞物与”的博大情怀！

写于2012年

（作者：柳恩铭 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