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卑斯山谷中有一条大汽车路,两旁景物极美。路上竖有一块标语牌,提醒游人:“慢慢走,欣赏啊!”
朱光潜先生在《谈美》一书中,曾以此寄寓。得先生启佑,我也很诚恳地以为,对《学习时报》最应取此态度与评价——“慢慢走,欣赏啊!”
因为职业的关系,我读《学习时报》很早。尤其是一些“爆款”文,常常读后收存,数量颇为可观。总的感觉,在传媒格局里,《学习时报》居于很特殊的位置——她是新闻界的振拔者、知识分子的代言人、领导干部的精神家园,既具“报”之名——讲究“时”,又有“刊”之实——强调“度”,更富“学习”之味——追求“效”。在这里,可以触摸到烟火生息,也可以仰望到浩瀚星空;能近距离观察社会肌理,也能深一层体味学术魅力。这是一块智识之地啊!我曾感慨:一般传媒与《学习时报》“相去三步,如阻沧海”。
那时,我并不认识《学习时报》的同行,只是单纯地抱以尊崇。因为我认同朱光潜先生所说——凡是艺术家都须有一半是诗人,一半是匠人。我的理解,能把《学习时报》办得这么好,这么“超以象外,得其环中”,编者必然是劬劳不息、匠心诗意!
真正与《学习时报》打交道,是在2018年。当时,我在中央党校第1期一年制“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理论研修班”学习,“门外沧浪水,胸中懵懂山”,思想每天飞翔,越过长空光影……的确,到了开满鲜花的大有庄,到了“有多少春光,就有多少明亮;有多么天高,就有多么气朗”的中央党校,谁都不会彷徨于无地,谁都不禁胸中有画意,“便引诗情到碧霄”!我把所学、所思、所感,以及不断汲取的哲学智慧和理论力量,都记录了下来,刊发在曾分管过的自家阵地“金羊网”上。自认为这些文章纯粹是一种散记、随记、杂记,哪里会想到正式发表呢?而且,在我看来,《学习时报》上的文章皆具卓识,逻辑缜密,我的信马由缰恐怕跑不进她的严整之地。
缘分啊!我的“笔记”,私下给组织员陈兴玛老师看了,他悄悄转给了《学习时报》。未曾料想,很快,《来自大地深处的守望》《悠远的“嘀嗒、嘀嗒”声》《最美声音:“我没有这个权力”》《这“三问”划破长空》等“笔记”在《学习时报》上连续发表,有些被《红旗文摘》全文转载,个别还在新媒体上点击量颇高……这里,必须说,素昧平生的报社编辑是出了大力、极端负责的。
“一个人需要对这个星球及其在宇宙中的位置,保持一种最基本的好奇”“他关切的是人类的命运,而不仅仅是自己能否参与其中”。罗素说的这种人,我固执地认为,应该就是书生。书生意气,快意文章,有长,亦有短。长,是指为人为文无八股味;短,是说做人做事有规范意识。自己,算半个书生,大抵也如此。记忆中,我曾写过一篇《在那“红船旁边”回望“精神谱系”》,自诩“内有焰火,文气沛然,俯仰有致”,颇为自得。写完就直接给金羊网发了,同时传了一份给《学习时报》。没想到,报社编辑郑重回话:“文章很好,按质量是可以发的。但我们检索发现,此文已在金羊网上刊登,故不再采用。”呵,一锤定音,毫无协商、回旋余地!吃此一“堑”,我知道了规矩,此后但凡有像样一点的文章,必单独供给《学习时报》。像《清风凛凛,渊源有自来》《一棵树摇动一棵树一朵云推动一朵云》《政者有其为,市民梦还会远吗》《数字时代,如何搞调查研究》等,都是宁肯晚一点、慢一点见报,也要老老实实只给《学习时报》。而只要《学习时报》一刊发,就会有比较大的反响——你看,慢,有慢的好。
如上所述,对文字,我还是有一点自信的。但在中央党校研修一年,最重要的是理论学习,掌握和运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掌握贯穿其中的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方法,深入认识共产党执政规律、社会主义建设规律、人类社会发展规律。说白了,文章有文采还在其次,甚至是“末节”;“熟知未必真知”,有没有思想高度、有没有理论深度、有没有学术价值、有没有指导意义才是关键。于是,我铆足劲儿,运用中央党校所学,找到学理支撑,找准逻辑框架,找对学术接口,找好解析范式,认真撰写了《一条“神奇分界线”引发的思考》,希望能靠近“哲学思考,诗性表达”之境。还好,《学习时报》刊登后,党建杂志社《学习活页文选》立即转载,在学界产生了一定反响,总算没白读一年啊。
毕业前夕,我把在《学习时报》等媒体发表的作品结集为《中央党校学习笔记》出版了。稍可宽慰的是,该书一版再版,一直“蜗居”于当当网“政治图书畅销榜”,在“南国书香节”上也颇受瞩目。这里,必须要向《学习时报》致意。
《学习时报》20年,“风行水上自成文”。她不需要别人美化,她一直在净化别人。尤难忘怀的是,每逢向编辑们推荐了学友习作而惴惴不安时,他们总是反过来致谢:“谢谢您帮忙发现了好作品。”真好,这是多么高情远致的君子之风啊。
是的,我的春天里,有过最美的你——《学习时报》。无以为报,唯有献上那山谷中的标语:
“慢慢走,欣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