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文大赛如何拓宽文学的边界

2016华文大赛·羊城晚报堂上作文总决赛现场

诗人杨克（右）在2018花地新苗堂上作文大赛暨第四届羊城晚报华文大赛启动仪式上

“叶圣陶杯”作文大赛现场

□羊城晚报记者朱绍杰周哲

11月6日，2018花地新苗堂上作文大赛暨第四届羊城晚报华文大赛启动仪式在广州骏景小学举行，此次活动由羊城晚报报业集团、台湾联合报系联合主办。各个年龄段的学生作文比赛并不少见，尤其是新概念作文大赛，由于开办得早，加上推出了一大批青年作家，因此备受瞩目。但是，近些年来，作文大赛似乎呈现疲态，原因何在？

从热火朝天到“大不如前”

截至2018年，新概念作文大赛已经成功举办了20届，铁凝、陈思和、余华、苏童、格非、王蒙、毕飞宇等一大批作家和学者都曾经担任过大赛评委。大赛的优秀作品让这些成名作家们也为之惊叹，评委会主席王蒙甚至说：“我们可以搁笔了。”作家赵丽宏也发出了“青春的光彩谁也无法扼杀”的感叹。

作文比赛为文学界输送了新鲜血液和火热话题。《萌芽》杂志社长孙甘露表示：“新概念大赛也好，培文杯也好，它给青年人提供了一个机会。这一代人的出现，以及以这种方式的出新，已经把这个青年文学的边界给拓宽了，有一种青年文化的意思。”作家曹文轩也说：“不同名称的重大作文大赛，在结合青少年的写作能力，推动中国写作事业方面其贡献是难以估计的。”

许多作文大赛的获奖者通过比赛崭露头角，认识了一些出版社的编辑以及前辈作家们，或者借此进入高等院校学习。韩寒就是在《萌芽》的帮助下，出版了他的第一本小说《三重门》。在新概念作文大赛十年庆典上，郭敬明说，新概念给了他一个很好的起点，“可能我以前没有想过要走这条路，没有想过我自己有一天成为一个作家。”高中学理科的他原本觉得自己毕业后可能会做金融，跟商业相关的。

除了韩寒和郭敬明之外，还有许多青年通过作文大赛走上文学创作之路，或者从事和文学相关的工作。张悦然、周嘉宁等人已经以作家身份回到新概念大赛担任评委；第三届大赛一等奖获得者吴越成为了《收获》杂志最年轻的编辑；同样是第三届获奖者的秦雯已经是国内电视剧圈的顶尖编剧之一，创作了《辣妈正传》、《我的前半生》等一系列作品；2016年4月获得雨果奖最佳中篇小说的青年作家郝景芳，也曾是第四届新概念作文大赛的一等奖获得者……

除了新概念作文大赛之外，“叶圣陶杯”全国中学生新作文大赛、国际楚才作文竞赛、全国中小学生创新作文大赛、“语文报”杯作文大赛、北大“培文杯”作文大赛等等诸多作文大赛都吸引了大量青少年学生参赛。但是，近年来，多位获奖者和评委都表示，由于种种原因，现在的新概念作文大赛已经很难出现像当初韩寒和郭敬明一样有影响的作家了。

模式化磨掉最珍贵的个性

有一些人对作文大赛提出批评和质疑。文学评论家李敬泽就说过：“通过大赛一举成名，不再进行艰苦的自我训练，这对作家来说是危险的。”文学评论家白烨也表示，“新概念”本身就把文学的功利性发挥得淋漓尽致了。

《收获》杂志副编审叶开近年来关注语文教育，尤其是中小学生阅读与写作。他在接受羊城晚报记者采访时表示，自己从事文学期刊编辑多年，发掘不少文学新人，但很多是没有得过奖、从来没有参赛的创作者。“标准化的筛选实际上是把个性化磨掉，那恰恰是文学的创作最需要的。个性和特性才是写作的真实，而不是那种共性化因素。”

作家金宇澄去年参与新概念阅卷，他不仅仅是创作者，同时也是编辑，当他用编辑视角在卷子里搜寻时，竟然有些失望。“我看到的作文都比较同质化，缺少个性，仿佛有模式一样，谈家乡、谈生活、谈个人。我认为青少年如果要学会写作，首先要打开自己，写自己想写的。其次要观察当下市场上的作品，要写有区别的内容，编辑最注重的就是辨识度。”

除了大赛本身的争议，一些作家和学者还对近年来的参赛选手和作品提出了质疑。大赛评委汪涌豪也曾对最近几年的参赛作品提出过批评：“没有生活素材，大多是取自网络上的东西。社会流行什么，他们就写什么，作文里漏洞百出。”对此，担任过评委的作家方方也深有同感。她说，90后孩子的总体水平比当年高，但也缺少突出的文章。现任《萌芽》编辑的徐敏霞更有亲身体会，她说，每次投稿很多，但想找到好稿子如大海捞针。《青年文学》主编李师东认为，新概念作文开风气之先，此后没有其他作文大赛超过它，但再好的策划也会变得模式化，很难持续激发社会对它的热情。

对于新概念作文大赛的现状，《萌芽》杂志副总编胡玮莳也有所感叹，他说：“如今的社会环境和发表渠道与20年前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语。但每年在新概念作文大赛的参赛者中，我们还是能发现不少葆有对文学的热情和专注的好苗子。我们愿意花上3年、5年、10年，甚至更久的时间和他们一起成长，陪伴他们在文学上变得更成熟、更优秀。”

想象力是不可替代的

当然，也有很多获奖者在获奖之后走向了其他领域。例如第二届大赛一等奖获得者艾路读的是清华大学水利系；李一粟读的是法律；第五届的杜书妍以及同年毕业的刘枫，选择的则是生命科学；第七届的黄锐杰在中大录取他时，允许他自由选择专业，他选择了物理……

陈佳勇是首届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获得者，大赛史上第一个被保送北京大学的人。从北大毕业后，他当过记者，后任职于上海电影集团有限公司，从电影频道营销部电视剧主管干起，直至任上海电影集团影视传媒有限公司总经理；2014年8月起，他开始担任北京华录百纳影视股份有限公司副总裁。他曾经这样说过：“一批获得市场认可的成功者，继续写作道路，收获美誉与追捧；一批缺乏市场积极回馈的，则回归艰苦创作之路；另一批并不十分有志于文学创作的，则分流到各行各业，回归‘正常人生活’。”

来自江苏邳州的汤斌获得了新概念作文大赛第16届二等奖，第17、18届一等奖。拿了比赛二等奖回来之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可以有别的出路：艺考，然后从事写作、电影。汤斌说新概念改变了他的人生轨道，“真的，不夸张。”

郝景芳当年放弃文科加分而进入了清华大学物理系，从清华物理系进入经管学院取得博士学位，毕业后在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做经济研究，如今又发起“童行”公益活动。尽管文学创作只是她的诸多工作之一，但她表示：“写作是少数几件可以做的事，给我一个可以安静进入的空间，写作让我暂时离开现实世界，给我可能性，住在另一个世界里。”

新概念作文大赛的总干事李其纲二十年来见证了一批又一批的获奖者们，他说：“以文字来谋生的毕竟是少数。有很多孩子，爱上文学，可以一辈子不以这个为职业，但是文学会相伴他的灵魂和精神。”广东省作协副主席、著名诗人杨克在2018花地新苗堂上作文大赛暨第四届羊城晚报华文大赛启动仪式上说：“在写作过程中培养孩子的想象力，即便他们长大后不再写诗不再写文学，但当他们做建筑、做服装、做设计的时候，想象力也是不可替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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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文大赛盘点

1、新概念作文大赛

1999年，《萌芽》杂志联合北京大学、复旦大学、南京大学等著名高校举办了首届“新概念作文大赛”。新概念作文大赛首倡“新思维”、“新表达”、“真体验”的理念，号召写作要有真情实感，要有想象力和创造性。第一届大赛共有4000人报名参加，选拔出了韩寒、徐敏霞、刘嘉俊等多位获奖者。在其后的几届大赛中，涌现出郭敬明、张悦然、七堇年等一批优秀作者。

以韩寒和郭敬明为代表的一些获奖者们从新概念出发，走上文学创作的道路，获得了大量青少年读者的青睐。而新概念作文大赛本身，也随着这些获奖者的走红而逐渐受到人们的广泛关注，参赛人数越来越多，影响范围越来越大。回顾历届新概念大赛参赛情况，前十届参赛者十分踊跃，每年都有六七万人参赛。但第十届之后，大赛走入低谷，参赛者人数始终徘徊在四五万左右。不过，近两年参赛人数又开始逐渐回升，第20届新概念作文大赛共收到了9万份有效稿件，参赛作品数量创下了历史新高。

2、“花地新苗”堂上作文大赛

羊城晚报“堂上作文”大赛是羊城晚报教育精英品牌活动之一，已携手台湾《联合报》连续举办三届。今年，“花地文学榜”助力“堂上作文”大赛升级，推出“花地新苗”堂上作文大赛，旨在传承花地文学的优良传统，选拔培养新一代文学苗子。届时，羊城晚报将邀请花地文学榜往年上榜作家、终评委等点评大赛优秀作品，选拔“花地新苗”，同时邀请2019花地文学榜上榜作家为新苗颁奖，并结对指导。

大赛将分初赛、决赛两轮进行，其中初赛作品要求是学生独立完成的原创随堂作文，须在限定时间完成、未做后期修改；决赛则为海峡两岸同题作文，要求在规定时间内现场完成，对参赛选手的文学积累有较高的要求。主办单位已连续三年组织获奖选手赴台湾参加国学文化交流营，选手们边走边学，不但加深了对台湾文化的了解，更加深了与台湾青少年的友情，为粤台两地青少年搭建了一个文化交流平台。

3、“叶圣陶杯”全国中学生新作文大赛

“叶圣陶杯”作文大赛于2003年开始举办，已成功举办十五届，由中国少年儿童新闻出版总社、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校园文学委员会主办。苏州大学、浙江工业大学等十几所高校已将“叶圣陶杯”大赛获奖作为自主招生录取文学写作类特长认定，明确写入招生简章。其中，“全国十佳小作家”评选活动是大赛的重要组成部分，至今从这里走出了130位“小作家”，其中有十余位先后加入省级作协或全国作协。

4、国际楚才作文竞赛

“楚才作文竞赛”1985年开赛，每年一届，是中国大陆创办时间最早、持续不间断、办赛时间最长的官方专业作文竞赛。竞赛经湖北省武汉市人民政府批准认可，由楚才竞赛委员会、长江日报报业集团主管主办，中国写作学会协办，武汉大学、华中科技大学、华中师范大学、中南财经政法大学等一批著名高校支持的大型公益性现场作文竞赛。著名作家叶辛、肖复兴、刘醒龙、陆天明等担任评委，著名学者於可训、王先霈、何锡章等受聘担任“楚才”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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