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流行文化40年⑧】母女两代人圆了“美花梦”

【广东流行文化40年⑧】母女两代人圆了“美花梦”

　　文/记者 艾修煜 图片摄影/魏辉

　　2014年12月14日晚，广州国际体育演艺中心，第21届“美在花城”新星大赛总决赛正在举行。坐在台下的李秀，看着台上刚满18岁的女儿陈曦万里，心情激动而又笃定：“我相信我们家女儿。”在争夺冠军之前，陈曦万里已经获得了“最上镜奖”和“最具演艺潜质奖”两个单项奖。

　　女儿，是李秀的骄傲，也是她梦想的寄托。26年前那个未竟的梦想，在这一刻，似乎触到了圆满的可能。终于，主持人宣布：“第21届美在花城新星大赛总决赛冠军是——8号！陈曦万里！”场内灯光闪动，“啪”的一束光，照亮了观众席上的李秀。那一刻，掌声如潮。

　　这一刻的李秀，不仅有作为母亲的骄傲和自豪，更有一个“美花”旧人的感慨万千：“特别感激，26年过去了，还能让我跟‘美花’连结在一起。要知道，这也是我的‘美花梦’啊！”

　　A 源头

       中国内地最早的职业服装模特队，就诞生在花城

　　生于1962年的李秀，是土生土长的广州人。上世纪80年代初，作为改革之窗的广东，已经是服装生产、加工和出口的重镇。当时的李秀在广州市纺织品公司工作，面容姣好、身材窈窕的她，成为公司下属服装模特队的表演队员——这也是中国内地最早的一批职业服装模特。

　　从普通女工到模特女郎，这种转变其实来得很平常。李秀笑说：“那时候人的想法很简单，领导让干嘛就干嘛，所以，完全是领导的吩咐、组织的安排。”虽然是无心插柳，但模特这份工作，成全了李秀一颗从小爱美之心。拍广告、走秀、出席订货会，向天南地北、海内海外的客商展示最新生产的服装，李秀如此形容自己的日常工作：“很风光，很多人羡慕，也很忙。”每年两季的广交会是李秀的重要战场：“那时候，中国大酒店每天都有好多场订货会，一场场走下来，哪个客商如果看中了我们展示的衣服，就让一旁的销售来下单。”当时的走秀功能性比较强，更多的是为了直接促进销量、带动收益。李秀回忆：“每逢收工，经常有销售阿姨拉住我说：‘阿秀，今天你穿的那件衫，我一下出了3000件！’”

　　潮流从秀场里漾出来，李秀发现广州街头也渐渐多了时尚的风景：“红的、绿的、花的衣服多了，人们越来越爱打扮了，烫个头、化个妆也不在话下。”工作之余，李秀也会跟一帮模特姐妹们一起逛街。这群衣着时髦、身材高挑的女郎，笑笑闹闹地走在街上，在刚从“黑、灰、蓝”里解放出来的市民眼中，显得分外醒目。

　　很快，一个更大的舞台在召唤她们。1988年，李秀和姐妹们通过报纸得知一个名叫“美在花城”的广告新星模特大奖赛正在招募参赛选手，她们没有太多犹豫，就决定一起报名去“赶赶时髦、看看新鲜”。由于资质出众，李秀和姐妹们直接就进入了决赛，可惜赛程和日常表演任务发生冲突，她最终选择了退赛：“本职工作还是最重要的，组织上交代的任务我们必须完成。”

　　遗憾之余，李秀安慰自己：“结果不重要，我可是无冕之王！”这种“霸气”的背后，是实力撑腰。李秀后来调职广东省广告公司，在走秀之余还负责模特培训班的教学任务：“一届培训班30人，少说我也教了上千人。不少学生都成了‘美在花城’的选手，甚至冠亚季军。”

　　B 波折

       “10天内6000人报名参加”的背后，是数次被叫停

　　作为中国内地最早的电视选美赛事，“美花”从一开始就得到了广州人的接纳和欢迎。在李秀看来，广州人“心态开放、见多识广”：“香港翡翠台的港姐选美，在广东地区很早就能通过电视看得到了。”所以，当“美花”要打造广东本土的选美赛事，立刻受到了热烈追捧——10天时间里，报名人数就突破6000人。其中，就包括李秀和她的姐妹们。

　　在“美花”创始人之一、国家一级导演宁肖周眼里，市场经济的需求，才是“美花”绽放的根本动因。作为服装之都的广州，是孕育“选美”赛事的理想之地。区别于眼下脱胎于影视制作公司、模特经纪公司或者电视台综艺部、文艺部的各类选美比赛，“美花”一开始就是电视台广告部顺应市场需求而策划的商业活动。“广告部当时成立了一个小组，十几号人吧，从招商引资，到赛事全程，就这么操办起来了。”宁肖周说。

　　然而，好事多磨，“10天内6000人报名参加”的背后是数次被叫停、多人被退赛的“历险”。

　　时任广州电视台广告部主任的华佛尘回忆，“选美”在当时依然被一些人视为洪水猛兽，连向来得风气之先的广州，也不敢公然叫出“选美”二字。于是，“美在花城”才被冠以“广告新星模特大赛”的概念，“不仅选女的，还要选男的”。其时一纸风行南北的《羊城晚报》在刊登大赛启事时，也保护性地为参赛者打出“有志于电视事业”的旗号。

　　比赛开始后，更遭遇了“冰火两重天”。相较于台上选手和台下市民的热情，大赛组委会却在各方压力下愈发谨小慎微。复赛时，选手穿泳装的环节，再次将赛事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在半决赛举行的前四天，大赛组委会收到了来自上级有关部门的正式通知，要求停止比赛。经过反复磋商，大赛虽然没有夭折，但一切低调进行。“三四个月的时间，我们如履薄冰。六个环节，每个环节都很惊险。”回首往事，华佛尘不无感慨。

　　1988年6月，一个闷热的夏夜，广州体育馆内座无虚席，城内千家万户都把电视机调到了34频道——广州电视台，观看“美在花城——广州地区首届广告新星模特大奖赛”总决赛。观众不知道的是，就在总决赛的前一晚，因为有几名部队歌舞团的演员参赛，违反了部队相关规定，导致大赛几乎要临时撤档。时为广州战士歌舞团演员的夺冠热门曹众，就这样退出了“美花”舞台。

　　而有部分压力也来自民间。首届“美花”男子组冠军由20岁的华南理工学院学生周彤摘得，但这位冠军却不敢告诉父母自己来参加“模特大赛”，只谎称是“摩托车大赛”。一位同学在电视上看到他夺冠的一幕后，还特意写信给他：“我一直将你视为我的偶像，没想到你去做这种事，我瞧不起你。”宁肖周也回忆：“当初有个女孩是由男友陪着来参赛的，没想到后来男孩子又改了主意，强令女孩退赛，最终女孩只好和他分手了。”不过，有散就有聚。对美的共同追求，也意外地成为某些选手的姻缘红线。周彤就与同届的女子亚军牛孺在比赛中相识相知，结为秦晋之好，一时传为美谈。牛孺曾对记者说：“美在花城带给我最大的改变，就是认识了周彤。”

　　C 足迹

       在异国的大街小巷，传递中国人关于美的认知

　　首届“美在花城”，泳装环节的设置引发轩然大波。时隔25年之后，第20届“美在花城”在阿拉伯国家阿联酋举办泳装秀。由于中东地区女性衣着保守，如何在迪拜演绎“泳装环节”一度成为悬念。“为了尊重当地风俗，我们只在酒店的私人海滩非常低调地完成了这个环节。”如今回想起来，宁肖周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从零开始到日臻完善，“美在花城”不仅逐渐成为广州电视台的标志品牌，一定程度上还推动了广东乃至全国选美赛事的进程和广告业的发展，影响之广遍及海外。

　　1990年，经过前两届比赛的积淀，“美在花城”已经具有了相当的社会影响力。第三届赛事报名者素质明显提高，大专文化程度的占一半以上。最后，来自广州玻璃搪瓷研究所的科技人员马阅和18岁的马卓脱颖而出，分别摘走了男子组和女子组的桂冠。马阅身高1.83米，是总决赛中唯一一名理工科毕业的大学生，他从此改行成为一名出色的音乐节目主持人。女子冠军马卓参赛前是《羊城晚报》的职员；此外，第四届女子冠军宋琨在参加“美花”之后进入美院求学，毕业后也一度任职于《羊城晚报》。“美花”与《羊城晚报》也可谓缘分匪浅。

　　从第六届开始，大赛明确以“珠江谣”为主题，“珠水溯源，三江缭绕”，歌唱赞美广州的母亲河——珠江。第七届的“美在花城”更是跳出了广州，把目光放到全国，以“中国风，世纪情”作为主题，首次创办了高质素的艺员培训班，设立了专题摄影大赛。从第八届开始，“美在花城”与国际接轨，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法国金发美女玛丽安的参赛，可谓轰动一时。第九届“国际化”的势头更加强劲，吸引了包括英国、厄瓜多尔等外籍选手参赛。到了第19届“美在花城”，选手们赴韩国录制海外特辑，来自北京的12号选手关紫宜说：“在那里学长鼓、制陶瓷，感觉很新鲜。”第20届“美在花城”，则从广州塔出发，走向阿联酋迪拜，最终在世界最高的迪拜塔下上演总决赛的“巅峰对决”。值得一提的是，第13届“美在花城”除了让32位准决赛选手远赴九寨天堂、川藏高原拍摄外景，广州台生活频道还制作了“美丽星途——美在花城特别回顾”节目，重温以往历届“美在花城”准决赛和总决赛晚会的盛况。

　　从“创始人”之一到“总导演”，再到“艺术总监”，宁肖周在“美花”的身份也不断转变。他说：“‘美在花城’成就了我的艺术梦想。作为一个文艺工作者，我所有想做的事都在这里实现了。”在他看来，“美在花城”这个品牌的成长，是阶梯式的：先是“摸着石头过河”的萌芽期；然后是“顺应国家和社会转型”的发展期；第三个阶段则是“真正自如掌控赛事并走出去”的成熟期。“美在花城”不再只是一档选美节目，而是成为一张名片，“在异国的大街小巷传递中国人关于美的认知，这是最值得骄傲的”。

　　自2014年第21届落幕后，由于招商引资和收视关注度下降等原因，“美在花城”迟迟没有迎来第22届。作为目前“美花”最后的冠军，陈曦万里说：“对于许多‘广州仔女’来说，‘美在花城’陪伴我们长大，向我们展示勇气、信心与爱等美好的东西，让女性展现自己的魅力，这是最宝贵的。”

　　总指挥：刘海陵

　　总策划：林海利 孙璇 林如敏

　　统 筹：吴慧玲 刘虹 邵梓恒 设计统筹：黄江霆

　　【“美花”之最】

　　最遗憾的佳丽——曹众

　　在第一届“美花”中，时为广州战士歌舞团演员的曹众表现出众，得分最高，成为夺冠热门。可是，因为参赛违反了部队的相关规定，她在总决赛的前一天退出。后来，她赴香港发展，签约无线后主持了不少节目和参演了众多热播剧。

　　最知名的冠军——张延

　　第二届“美在花城”冠军张延，是历届冠军中最广为人知的一位。夺冠后，她先在香港无线工作，后到北京电视台担任《欢乐总动员》节目主持，转往影视剧发展后更加如鱼得水，更凭借《粉红女郎》中的“男人婆”一角而名声大振。

　　最另类的佳丽——玛丽安

　　第八届“美在花城”来了一位特别的选手——来自法国的金发美女玛丽安。最后，她斩获了“友谊使者大奖”，更成为当时广东地区最知名的外籍模特之一。

　　最平和的冠军——赵荣

　　“美在花城”舞台培养了不少演艺明星，如今活跃于主持界和影视界的赵荣便是其中之一。在第九届“美在花城”中，她是选手中的佼佼者，过关斩将拿下冠军，从此开启演艺之路。如今，她已成为广州电视台的当红主持人，还参演了不少影视作品和舞台剧。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赵荣从来不摆架子，即使成名后还是一如既往地保持谦虚平和。

　　最能打的冠军——任雅通

　　第十七届“美在花城”紧扣亚运主题，着重展现佳丽的动态美。总决赛以“龙舟舞动”揭开帷幕，12位选手化身“运动女神”，随着飞跃的龙头华丽登场。运动员出身的8号选手任雅通先是扎起马步，随后一招白鹤亮翅，寓意如意吉祥。最终，她荣获该届冠军。

　　最高挑的冠军——陈洺洺

　　“高”是第20届“美在花城”新星大赛的关键词。从广州地标广州塔“小蛮腰”出发，总决赛在世界最高地标迪拜塔下举行。最终，身高178cm的16号陈洺洺凭着淡定的表现和十足的自信，以大热姿态夺得桂冠，成为“美花”史上身材最高的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