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扇收藏形制下的文人意趣

成扇收藏形制下的文人意趣

容祖椿 自庵花卉扇册-鸡冠花。广州艺术博物院藏

扇面上的文人雅集交流。 广州艺术博物院藏苏六朋《梅花雅集图》

张大千、吴湖帆、唐云、江寒汀等书画格子扇，2015年成交价19.55万元 崇正供图

金羊网记者 林清清

成扇收藏

文人雅士拿在手中把玩的扇子，是极具代表性的一种文人雅玩。不仅有浓缩于小尺寸形制上的名家书画小品，还有许多因为文人交流把玩的意趣和典故。扇面可以多人合作，互作题跋，作为“社交道具”，扇面、扇骨、雕工等又有不同的把玩乐趣，在收藏市场上，近两年越发受到关注。这尺寸虽小却备受文人雅士喜爱的“雅玩”，艺术价值在哪里？应如何收藏？羊城晚报记者请来专家讲解。

壹 鉴赏

扇面形制下的文人意趣

文人雅士常拿在手中把玩的扇子，不仅有浓缩于小尺寸形制上的名家精髓、书画小品，还有许多因为文人交流把玩的意趣，呈现其上。在以往，还属于较为小众收藏的成扇（扇面），在近几年也开始受到收藏界关注。尤其从2016年开始，成交价上百万的成扇及扇面，多达50余件。然而这些文人雅玩，要如何欣赏？收藏价值如何？

“扇子，对于文人墨客来说，扇凉的功能是次要的，最主要是文人间交流‘显摆’。”广州艺术博物院副研究馆员王坚告诉羊城晚报记者，“宋代已出现团扇（圆形），但明代流行的折扇则其实是兼容了圆的弧和矩形的方角，这种形式空间美感更丰富。清代、民国乃至当今，仍在继承着这个优美而富性格的形式。”

“折扇从明清到民国一直都很兴盛，是文人墨客达官贵人的身份符号，体现了文士风流的意趣，很多人会觉得比普通书画更秀气一些。内容上，与一般书画相比，更多有趣之处和把玩性。它是集多种艺术于一身的品类。而且因为尺寸小，也考验着作者在构图和笔墨技巧等方面的能力。除了可研究欣赏书画，还有扇骨、材质、雕工等可把玩之处。”广东崇正拍卖有限公司常务副总经理何向民向羊城晚报记者表示，成扇是多种艺术集合的综合载体。由于扇面属于小而精的书画品类，受到许多收藏者的青睐，尤其是女性收藏者对于这种书香文气的藏品十分喜爱。

羊城晚报：扇面上的书画，与一般的书画相比，欣赏上有何不同？

王坚：成扇（扇面）的创作，反映了文人对形式美感的一种追求。就像苏州园林，会追求一种形式美，有花瓶门，有六角形、八角形、扇面的窗，这就是追求一种形式美感。写花鸟草虫，用一个四四方方的斗方也可以，但放进扇面的形式里，显得更美更雅，有种文人意趣。

吴冰丽：最大不同是构图经营。例如条幅可能更完整些，而扇面对于如何选取构图则更精细一些。而且因为扇面尺寸小，欣赏的时候会距离更近，所以会更多半工半写技法。像容祖椿的这批扇面，也体现了那个时代的绘画特征，善用撞水撞粉，半工半写。

羊城晚报：扇面的形制与尺寸，对于书画创作有何影响？

王坚：对于画家来说，在这种扇面空间，布局构图挑战更大，把握不好更容易失重失衡。扇面书画可以装裱成斗方，或者册页，但因形式和空间都比斗方特别，构图更讲究整体平衡、饱满和稳定，更考匠心布置。我们看容祖椿这批扇面，构图就有多种变化。他巧妙利用花枝的势和落款印章，令每幅扇面达到整体均衡稳定的效果。

扇面隐藏的岭南风物与绘画技巧

在广东收藏界，岭南画派始祖居巢、居廉，岭南三杰高奇峰、高剑父、陈树人以及关山月、黎雄才、赵少昂等名家作品，很受本地收藏爱好者欢迎。在广东崇正的拍卖成果中，2015年6月，广东崇正拍出的由张大千、吴湖帆、唐云、江寒汀等合作的书画格子扇成扇，以19.55万元成交。而到了2016年6月，黎雄才的《虎门写生》行书成扇，29.9万元成交。

目前正在广州艺术博物院展出的“妍妙天成——广州艺术博物院藏容祖椿百花画展”，就可以欣赏到扇面形制下的文人审美意境，以及岭南书画特色。

作为容庚族叔、居廉弟子，由容庚收藏的这套容祖椿《自庵花卉扇册》，122幅扇面，将岭南各色花卉尽收其笔底，淡雅清新。作品尺幅虽小，内容却富有情致，布局新巧自然，章法无一雷同。“在居门弟子之中，容祖椿最为谨守师法，一直秉承居派画学精神，勤于写生，善用撞水撞粉法，画风清新妍丽。容庚曾多次邀约友人观赏，为此扇册多次题跋，并在册后用工谨小楷详细记录了每一种花草的名称。”此次展览的主要策展人之一、广州艺术博物院陈列部馆员吴冰丽表示，从这批扇面可看到当时典型的岭南风物和绘画技巧。

羊城晚报：扇面的尺寸小，名家往往会选取其代表的画法。通过容祖椿的这批扇面，我们能欣赏到怎样的岭南书画特色？

吴冰丽：欣赏书画，不同形制各有优势。岭南书画文人他们喜爱用扇面来作画，其中一定是有一些原因的，例如小幅作品更方便买卖，价格比较合理，也方便携带。而对于观者来说，我们会觉得扇面这种形式，确实和这种清新妍丽的画风很相配。

像容祖椿的这批扇面，就沿袭了居派写生的传统，不像传统的花鸟画有托物言志的寓意，而是触目所见的乡土小景。构图上也比较多变，即便同一题材，同一种植物，也有不同的构图。比如他画的甘菊，一张是比较大幅，偏野生状态，另一幅则比较秀丽，构图更紧凑一些。

王坚：我们看这批扇面，就有很多岭南书画的看点。居廉曾经在花园里放了个定制的大玻璃罩，将螳螂、蝉等各类草虫放进去，能动能爬，让学生写生，所以居派草虫很生动。我们看草虫要看什么？看触须。容祖椿是居廉弟子，他这批扇面每一张都写得很生动，像在摆动，线条有弹性，但墨色又不能太深。要将这条线写得活写得生，很见功力。

贰 收藏

扇面收藏：

取决于知名度，而非形制

成扇收藏在近两年受到欢迎，何向民表示，主要是物质生活水平不断提升后，进入收藏领域的人多了，带动到每个板块都有升温。成扇本身是收藏大类中的一个品种。因为小巧精美，便于收藏携带，整体价格不会太贵，入门级收藏者容易接受。因为尺寸小，保存也比较容易，不用占用太多的收藏空间。

羊城晚报：收藏界曾有这么一种说法：“一手卷、二册页、三中堂、四条屏、五楹联、六扇面”，你如何看这种收藏观念？

何向民：这是老一辈收藏者的一种说法，某个时间点的收藏习惯。但我认为不应该这样生硬划分。我不认为有哪个品类排第一或排最后。在市场价格上也没有这样的反映。

只要是艺术品，无论什么形制，都值得欣赏收藏研究。收藏价值或市场价格，更取决于由什么艺术家创作，更多由知名度决定，而非形制决定一切。

羊城晚报：目前的主流成扇收藏中，有哪些受关注的热点？

何向民：目前受关注的高价成交藏品中，最热门的、价格最贵的，仍然是著名书画家的精品，十大名家如齐白石、傅抱石、张大千创作的书画成扇，价格从几十万元到七八百万元一件不等，入门级从几千元到几万元也有不少。其次是小名家的精品。由于扇子的形制多为团扇或折扇，尺寸小，名家们往往也会选取其代表性的题材或手法创作，所以更显精彩。而且由于尺寸缩小，大小名家在扇面上所反映的质量差距不大，而扇面价格更亲民，所以性价比和把玩性都很高。

此外，还有一些大家喜爱的品类，如特殊材质扇骨和名家雕刻的扇骨成扇。特别是清末民国期间有很多擅长雕刻成扇的名家，作品本身也是一件艺术品，一扇难求。一些形制特别的成扇，例如折扇中16、18档的最为常见外，还有9、11、12、13档的较少见，或是比一般成扇缩小了1/3的女装扇，因为非常规形制和做工精巧，也会受到收藏者的喜爱。

羊城晚报：成扇与扇面的收藏价值比较？

何向民：首先，扇面是成扇的一个后期装裱形式，是在成扇破损后，为了继续保存而修复处理装裱的一个形式；而成扇才是一个完整的艺术品类别。一把成扇的艺术价值由多重元素组成，就连扇骨也有一定的欣赏性和收藏性。而且成扇有开合性，可随身携带交流把玩。所以，在拍卖收藏价值上，成扇当然是高于扇面的。对于收藏者来说，能保存成扇的尽量保存，并不希望转变为扇面。

入门之选 更重把玩

对于文人雅玩系列，扇子的收藏，本就带着文人的审美喜好。

“晚明很多文人喜欢用折扇，包括皇帝给大臣的赏赐都有折扇。但当时的文人更突出扇子‘雅玩’的性质，不喜欢追求贵重的材质。到了明末的考古出土中我们可以看到变化，一些扇子的扇骨上用了玳瑁等材质。在这之后才越来越追求扇骨材质的昂贵精巧。”因为同期正在举办体现出中西工艺交流的广州外销扇展览，广东民间工艺博物馆馆长黄海妍对羊城晚报记者表示：“文人扇与工艺扇的追求是截然不同的。”

羊城晚报：扇子是否为收藏入门的好选择？对感兴趣的入门收藏者有何建议？

何向民：成扇小巧精美，便于收藏，携带，总价格不会太贵。入门级收藏者容易接受。保存也比较容易。不过近两年的价格上涨，主要是与收藏队伍的整体壮大、带动到每个板块有关。

成扇收藏一般会专注某一单类或成系列。例如以前香港有个藏家斋号就是“百扇斋”，他的目标就是收藏100把精美的扇子。但你也可以立志收藏10把齐白石、张大千的扇面，这个目标也很远大。

羊城晚报：成扇在收藏、保养上，有何需要注意的？

何向民：成扇的保存，首先与大多数书画相同的是防水、防潮、防火、防盗的基本防护。但由于是平时可使用把玩的艺术品，一般要求欣赏把玩时，台面有效范围内不能有水。否则纸质、绢质受潮或溅水后，容易变形，或是变黄变黑等霉变。

与一般书画相比，还要特别防人为破坏。因为成扇经常把玩开合，若打开时用力太猛，纸面会撕裂。我们在收藏展示拍卖时有时会见到，很多成扇下方往往有一些裂痕，那往往就是开合时用力太猛，或是使用时间太长造成。古人是将成扇放在手袖中，现在人放于袋子或桌面，若扇边经常摩擦，也会造成轻度或重度磨损，书画变薄，甚至有断裂的可能性。

其次，保存空间太干燥，纸质会脆，而有时过于潮湿，纸质变软，也会容易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