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广东-乡音》——我最不喜欢的草
□邱裕华
青青河边草,绵绵到村巷。那高高矮矮的野草,增添了乡村的韵味。
自小生长在农村,天天在草地上打滚,我对各种野草也可谓熟悉了。读小学开始,我经常去放牛,知道哪些草是牛喜欢吃的,哪几种草是牛不感兴趣的。放牧的间隙,我会去芦苇丛里寻找鸟蛋,还会去荆棘丛生的蔷薇里摘草莓吃。
当然,野草也会在庄稼地里疯长。花生、豆子乃至菜园里的辣椒、茄子,它们的周围都会不停地冒出杂草,需要我们去拔除。也谈不上对它们的憎恨。反而能看到它们的调皮、活泼与韧性,有一股见缝插针、绝不妥协的精神。
不过,有一种野草,虽然不会长在庄稼地里,只是静悄悄地生长在荒野、道路两侧,但是我却很讨厌它。它的样子一点也不招人喜欢。虽然长得很高,有的高达一米多,但是并不秀气,茎很是粗糙,叶片也有些怪里怪气。在茎秆上,每隔一小段,就会长两片叶子,叶子并不宽大,相对而生,每一片叶子又裂成三小片。在叶子和茎秆交接处,生一圈小花。然后,再往上一节,又是两片叶子和一圈小花。不过,叶子生长的角度刚好与下面的叶子成九十度直角关系。如此反复,一直到顶端。那一圈圈的小花是紫红色的,闻不到什么香味,而且细碎细碎的,很是小家子气,根本不如其他的花那样有大片的花瓣。这种草,不仅人不喜欢,牛也不喜欢。我牵着大水牛去吃草,牛碰见了这种草,总是把头一扭,立马就避开了,根本不会去尝一尝。哪个人割草去喂鱼,也从不会割这种草。
前不久,我和妻子回乡下,晚饭后,我们去散步,走在路上,我又看见了这种草,到处都是。妻子指着它们说:“这个好像就是益母草。”益母草?我听了,哑然失笑,很果断地说:“不可能!这种草太常见了,我从小就不喜欢。怎么可能是益母草?”
见妻子还是半信半疑的样子,刚好,我手机里安装了识别花草树木的软件。我拿出手机打开软件一扫,竟然真的显示出是益母草。我顿时傻眼了。真是想不到,这种最常见的、最让我不喜欢的野草,竟然是大名鼎鼎的益母草。
我很是惭愧。
在农村生活这么久,我竟根本不认识益母草。也许,是它们太没有特色了,叶子不宽大,还有点毛刺刺的。花又不显眼,而且又不挑拣地方生长,墙角路边都能随遇而安。这样,难免会让我这样无知的人忽视。
回到家里,我特意在电脑上百度了一下。益母草,它总是与圣洁的母爱、无私的奉献联系在一起。它能行血去瘀,活血调经,是妇女产后调理、治疗月经不调的良药。它不但用于妇科,还可作为儿科用药,如益母草红枣瘦肉汤,能治疗小儿营养不良症。
作为一种乡野草药,益母草虽然土生土长,甚不起眼,但在医药上功用却很大。细思之中,我觉得平淡无奇的益母草,与我们的母亲很是相像。她们都是默默做着自己的事,不索求,不张扬,不自夸,从不会显摆自己的功劳。她们都具有淡泊平实、朴素无华的优秀品性。
久闻其名,却不识其形。在一株益母草面前,我为自己的孤陋寡闻感到好笑。我今年四十五岁。从另一个角度可以说,我与一株益母草的距离是四十五年。其实,还有多少草木,是我们还不认识的。在草木面前,我们是无知的,或者说我们是浅薄的、一知半解的。
在一株草木面前,让我们放慢脚步,俯首亲近,也许就会有不一样的发现和收获。
编者按
本栏目欢迎投稿。稿件要求具有纪实性,以散文随笔为主,紧扣岭南文化。投稿请发至邮箱:hdjs@ycwb.com,并以“乡音征文”为邮件主题,个人信息请提供电话、身份证。
统筹胡文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