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1日,由广东美术馆和广州美术学院联合主办的《地平线——郑来喜水彩作品展》在广东美术馆二沙岛馆区开幕。展览将持续至6月2日。
本次展览以青年艺术家郑来喜的艺术创作探索过程为线索,呈现其不同时期具有代表性的系列作品:描绘家乡海边风景的《归》系列、饱含对乡村眷恋的《静》系列、刻画都市江景的《珠江印象》系列、展示人物与环境的《往昔的欢笑》系列等。
郑来喜先后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本科教育系与水彩艺术创作硕士专业,如今任教于广州美术学院绘画艺术学院。这位来自广东惠来的青年艺术家的教育与艺术成长经历都与广东这片土地深刻联结。
他以水彩为主要创作媒介,持续深耕,从家乡最熟悉的乡村风景,到工作生活的珠江城市景观,继而到与环境紧密相关的人,艺术家的创作题材不断衍变,并持续进行着绘画艺术形式化的探索。
创作之初,郑来喜以他最熟悉的家乡海边与乡村的风景入画,宏大宽阔的海面、远近不一的船帆桅杆、高低错落的房屋与街道……画面强烈的节奏天然地符合地平线构图。
步入广州这座大都市后,他的描绘范畴从乡村风景转向珠江两岸的城市景象,同时,他还捕捉到人群的疏密排布与风景的高低远近形成节奏韵律,并继续将自我创作的个性化图式进行拓宽。
【访谈】
近十几年创作的阶段性小结
羊城晚报:此次展览展出您多个系列作品,是出于什么契机举办这一展览?
郑来喜:《归》系列描绘了家乡海边的风景。渔夫打渔归来的船整齐地停靠在神泉港,密密麻麻却又有序。我看到当时的场景,视野中有粗细不一很有节奏感的线条,有大小不同的黑的色块,天空和水面整体非常入画,看上去黑白灰层次效果很好,于是就有了《归》系列。
上学期间坐大巴车回家的经历也让我难忘。我从高速路上看到路边的村庄形成一排、错落有致,从城市回到家乡的旅途让我倍感亲切,除了有回家的亲切感,也有画面的亲切感,也是由黑白灰的色块构成关系,与我之前表现的海边景色很相似。
我就决定把这些相似的场景作为我创作的一个新主题,把它画下来,于是就有了对乡村眷恋的《静》系列。直到现在我还在陆续画一些乡村题材的创作。
在江边看对岸由于视野开阔,心情会更平静,《珠江印象》系列同样是觉得珠江两岸的城市景观很入画,比如在海珠能看到对岸荔湾的那些工厂。当时听说工厂即将拆迁,我就将其画了下来,也算是记录时代变迁,表现珠江两岸不同地段,不同季节和不同时间段的不一样的感觉,共有几十张,构成《珠江印象》系列。
《往昔的欢笑》系列的创作契机,源于一张学生拍的照片。那是在陕北黄土高原,能看到很明显的地平线。我就参考他们的照片,改变了构图,强化了色调等关系,创作了我自己的作品。
此次展览将这几个系列串联起来,形成我近十几年创作的阶段性小结。我通过对色彩、构图方式等绘画特点的运用表现,表达对乡村、城市旧景观的情怀,也希望引起大家的共鸣。这或许就是我这次展览的契机。
当然通过展览准备期间对所有作品的梳理,我能更全面地了解自己想追求什么。这次展览对自己是一种鞭策,同时更是一种鼓励,使我在未来的艺术道路上走得更有动力,更有信心,也能更加坚持不懈,以求取得多一点进步,这或许是这次展览的意义。
坚守艺术的独立品格
羊城晚报:您以水彩为主要创作媒介,如此专一地以一种媒介创作的艺术家现在好像不多见了?
郑来喜:其实还是很多人在坚守的。除了我,还有我的老师们,如龙虎老师、李凯煌老师、李燕翔老师、陈朝生老师和陈海宁老师,以及水彩画系的其他老师,都一直在用水彩作为主要媒介来作画,一直坚守着水彩。
广美的水彩创作是有传统的,无论是对我们的前辈,还是我们这一代的学生时期,还是对现在的学生而言,都产生了很大影响。我们都是所谓的“学院派”,可能都会着重学院的“品格”。我们的创作并不纯粹地考虑画面的漂亮程度,更重要的是呈现画面的格调。
学院的水彩画并不单薄。有的作品有厚重感,节奏感,还带有一定的人文精神。我们不会去太讲究,或太着重绘画技巧的熟练程度,而是更注重画面整体的格调、氛围和带给大家的感受,还要有一定的开拓和创新精神。这是最重要的,我们也一直在坚守这种精神。
在这方面,我们的前辈王肇民先生树立了典范,他在国内外都享有盛誉。他虽然学习了国画的皴法,却始终根据画面需求和表现对象的特点,使用适合表现的方法。所以评论家们说王肇民先生的作品有素描的功底、油画的色彩、国画的笔法。相比之下,有些画家一旦掌握某种技法就容易形成依赖,不舍得丢弃,会容易使创作变得简单。
羊城晚报:外界是否会觉得“学院派”形成了自己的圈子,或者开放性不够?您怎么看待?
郑来喜:这并不准确。有些“非学院”创作者的审美还停留于画面是否漂亮,是否可以挂在家里的某个地方,水彩的技法是否高超,而美院学生在掌握基本技法后,更注重追求艺术高度的突破。“学院派”并非与其他相对业余的水彩画圈子隔绝,只是我们更注重保持艺术的独立品格,不刻意迎合大众审美。
在教学中,我们始终强调个性表达与艺术格调。画得漂亮是一回事,画得有艺术价值和意义,又是另外一回事。所以学院的品格和精神我们是会一直坚守的。
羊城晚报:面对艺术史上的高峰,您作为青年艺术家,如何确立自己的位置?是否可能超越前辈?怎么找到自己和他们不一样的地方?
郑来喜:其实很难超越,时代不一样了。过去艺术家通过在某一次全国的展览上获一次大奖或者做一个大型的个人展览,或者被权威媒体的报道,就能产生重要影响,当然首先要有一定的艺术造诣。如今信息爆炸时代,哪怕你的专业水平超过前辈,获得奖项也多,都无法产生之前那么大的影响,个人展览的影响力就更有限了。
我也没有想过要超越那些前辈巨匠,也不可能超越,最多看看能不能继承一些创作的理念。所以我只求可以根据自己的思路多创作一些作品,看看能否沿着前辈的方向走得更远一些,或者有点不一样的东西。
正如我与他们创作的视角也确实有所不同,比如绘画的对象变了,我笔下的乡村和他们笔下的乡村是不一样的。前辈们画老房子可能更多是写生,是画大家居住的房子。而我们画的乡村有些是新农村,有些是老房子,我们画老房子会带着怀旧情感主动重构画面,将个人感受融入创作。
我对老建筑的情怀与我潮汕人的身份相关
羊城晚报:您对老的建筑、老的景观有着独特的情怀?
郑来喜:虽然此次展览的主题叫“地平线”是我的作品的构图形式特点,但我更想表达的人文思想和念旧情怀,就是对旧物的怀念。我的作品画的都是老村庄、老房子、旧厂房,没有画过新的工厂。纵然画面有一些新建筑,它们也是起到衬托作用,一定不是主体。如《珠江印象》系列中的那些工厂,水泥厂是老的,一些小洋楼也是老的,如今大多已不复存在。
一方面,我考虑到这些老建筑可能在当下和以后都会被拆掉,把它们画下来可能有一定的人文意义。另一方面,在我看来,整整齐齐的新厂房会比较呆板,没有节奏感,不是我想要表达的内容,也不适合我的表达方式。另外主要还是我的怀旧情结,这些老建筑的画面节奏刚好,是我想表达的,也是我乡愁的一部分。
潮汕有非常多老建筑、祠堂,我也画了很多,比如一些祠堂周围还有些小房子,画面就很有节奏感,很好看。我对老建筑、老景观的情怀,很大程度上与我潮汕人的身份相关。潮汕人对祖先留下的传统的传承、对家乡、对亲人的感情非常浓厚,我也是如此。
比如有个画框已经用了好些年了,甚至卡纸有点发霉了,放在当代的美术馆,有时确实应该把它换掉,但是我后面没有换。并不是舍不得买新的,一方面是因为时间问题,一方面除了潮汕人有节俭的优良品质以外,我觉得老画框也有它的年代感,以后可能更有历史厚度,可能产生独特的展示效果。
我们在东莞茶山镇的南社明清古村落里面的基地中也有个展馆,是在一个国宝级的祠堂里面,我想,如果用这个旧画框裱好画一起在那里展出可能就非常协调,别有韵味。这又或许和我的怀旧情怀有关。
文|记者 周欣怡 朱绍杰
图|主办方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