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秦为径 华南农业大学2022级中文系
华农行政楼对面的湿地公园里有一个大湖,旁边行政楼对面还有个儒园,进了园里,穿过汀步往上走,走过鹅卵石铺成的地面,向上看去,坐落在高处的便是儒亭。
我很喜欢来儒亭看些课本之外的书。这里地势稍高,放眼望去便把那一大片的波光粼粼、绿草茵茵尽收眼底。又是在园中角落处,往来行人不多,是个看书的好去处。我尤爱儒亭的清丽、质朴、文雅,颇有一种读书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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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来,是因为当时学校人很多,图书馆却不算太大,稍迟半步经常连馆里的矮架上都有人占了位,有一次去图书馆横竖找不到位置,我索性就跑来儒园里读书。谁想,一来方知好处,这里空气通畅、来人稀少、风光大好、天宽地阔,湖面还时时有清风拂过——谁还稀罕什么图书馆?
那日又来儒亭,广州阴雨才息,阴云无边,雨后空气湿湿的,有些凉。书本仿佛也透着肃杀,教人读着便渐渐冻了脸。倚着柱子看了一会儿书,我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儒园,呼口气,把衣服裹得紧一些。冷风在雨后偷偷地来,打掉恣肆的花儿,又吹退逼人的热浪,所有热闹的不热闹的、张扬的、内敛的都安静下来。
出太阳了,湖上的波光点亮了我的眼。澄澈的月池映着乍明的天,云隙间吹来缕缕的风,池角的丛丛芦苇轻轻摇曳,半醒半倦的红莲憩在岸边,儒亭翘起的檐角迎向天清气朗。远处红砖绿瓦的高大行政楼被阳光簇拥得像仙山上的宫苑,倒影在一旁的大湖里蔓延,仿佛还隐藏着重重仙山、滔滔沧海,一直铺到眼前的月池里来,池里现出五彩缤纷,好似突然又走入繁华人间。
在这样好的景色里读书,本身就是一种享受。低头鉴书中丘壑,抬头览书外风光,只觉得已置身书中描绘的世界里,书里书外都一样梦幻。有时读书累了,我也会走下儒亭,在儒园里到处走走,活动一下腿脚。边走边读书也是有的,更觉出一种亚里士多德“逍遥学派”的趣味,因为每走一步便有一步的风景,随着书中情节步步推进,以至于我都想自栩为“儒园里行走的读书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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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儒园很适合读书,却鲜有读书的人。我一面独享美好读书时光,又隐约觉得有些孤独。但仔细一想,其实也未必鲜有来此读书的人。可能我们的日程不同,彼此错过了吧?或许那些我未遇见的读书人也会像我一样感叹。但只要有书读,又怎么会孤独呢?
那日,我又走到儒亭,远远就听有人大喊一声“别走那么远”,叫住了在亭子边踱步的老太太。叫人的是老太太的儿子,正躺在亭中长凳上玩手机,他三四十岁的模样,头发已稀疏了,体态圆润,听口音不像广东人。
踱步的老妈,头发尽白,穿一身典雅的绛红衫子,脚踏一双黑布鞋,倒是很精神。她背着手左走右走,脸上一直挂着微笑,偶尔感叹两句天气、环境怎样怎样,儿子就回应两个“嗯”。我经常遇见他们母子,他们也是儒亭的常客。
我坐下来,打开手中的书看着。就听到那老妈笑呵呵地摘了一片叶子给儿子看,儿子不经意地说:“妈,叶子又不是花,有啥好看的。”老妈只是笑,自顾自地欣赏着,又走出亭子去。
我突然想,这儒亭或许叫“折绿汀”更妙,这儒园改叫“清园”或更佳。虽然儒园入口的地面石头上都刻着先儒名家的名言,但似乎这位老妈的境界更高——花是美,但能欣赏叶,难道不是更厉害吗?能于平庸中发现美丽,就是一种了不起的本事。
正想着,那儿子起身陪着老妈走了。两人温言笑语的样子,却让我想起了家中久病的母亲。那位老妈满脸的笑容,让我想起了母亲在陪着我年幼的妹妹时,也常常笑声和气的样子。她总是这样,哪怕上一刻还心情沉重,一到我和妹妹面前就总是满面笑容。生活再多苦难,母亲留给我们的却总是快乐、温暖。
抬头,此时儒亭已浸在了夕阳余晖中,我忽然就想到了“人间烟火”这个词,莫名很感动。天气或许清冷了些,但心中总有能想起来就觉得温暖的人,便是幸福。原来,我爱到儒亭读书,是因为它还有这许多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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