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彩玲
刚从部队转业的小林接到了去县农业局上班的通知。女友得知消息，很是高兴，因为从山里出来的小林没有任何背景，她便与小林商量，应该去县农业局的“一把手”李局长家里表达一下谢意。
两人一拍即合，说去就去。七月南方的傍晚，又闷又热，两人正走着，突然见到一位挑着担子的老妇迎面而来，口中喊着：“卖龙眼咯，自己家种的龙眼，又大又甜。”
担子里的龙眼摆得整齐，真的很新鲜，且个头硕大。小林正在想去“探望”局长，自己该买点什么礼物呢，这龙眼不正合适嘛，据说古时候还是贡品呢。女友一听也点头称是，便问阿婆：“阿婆，龙眼怎么卖？”
老妇说：“10元一斤。”
小林和女友不由对视一眼，真贵呀！女友眼下工资也不高，小林还没上班，两人囊中羞涩。
“可以便宜一点吗？”女友又问。
“已经很便宜了，人家都卖12块一斤呢。”老妇笑吟吟地说。
“阿婆，8元一斤好不好，要两斤。”小林嬉皮笑脸地说。见老妇不肯，他又连哄带唬：“阿婆啊，我当兵刚转业，还没工作，这不是没钱嘛。你看，你在大街上卖水果，人家也不允许，不如赶快卖完回家。”
老妇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两个年轻人，慢慢拿起了秤杆。
小林一见对方同意了，竟得意起来，一会要求“抹零”，一会说“枝杈太多，不够秤”，最后提着差不多有三斤的一袋龙眼，扔下15元钱，拉起女友的手就跑。留下阿婆在身后叹着气摇头。
天还没有完全黑透时，两人已来到农业局家属院门外，他们已提前打听好了李局长的住址。两人悄悄摸上楼，敲开了李局长的家门。穿着背心短裤在家的李局长看见两个年轻人，有些惊讶。
小林自我介绍后，李局长笑着将两人让进屋里。不料刚关上门，又有人敲门。李局长再次开门，小林探头一看，目瞪口呆——刚才那个卖龙眼的老妇怎么追来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挡在李局长面前赶走老妇，李局长却一步上前，接过了老妇的担子，说了句：“妈，怎么又去卖水果呀？”
小林与女友愣住了，恨不得立刻寻条地缝钻进去。
老妇笑呵呵地卸下担子，说：“崽呀，村里老宅的龙眼熟了，我回去摘了一些。今年的龙眼长得好，甜着呐。反正吃不完也浪费了，我就拿去卖一点。筐里还剩一些，你明天上班带给同事们吃吧。”老妇一抬头，看到小林和女友，也愣住了，她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问李局长：“他们这是……”李局长看了一眼小林还提在手上的龙眼，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让小林两人在沙发上坐，拉着老妈进了里屋。
小林此时羞愧难当，哪敢坐下，心说：这回完了，没想到买个龙眼却得罪了局长的妈，工作的事是不是会黄？
不一会，李局长从屋里出来了，手里还拿着15元钱。见小林与女友还站在客厅中间，有些好笑，说：“刚才我正要说呢，你们有空来家里坐坐我很欢迎。但不可以买东西来。今天巧了，你们买的这龙眼是我家的，钱退给你们，龙眼就送给你们拿回去吃吧。”李局长说着，把钱塞到了小林手里。
小林满脸通红，急忙推让，嘴里嗫喏着：“李局，刚才我真不知道……对不起，我错了。”两人推让着，几颗龙眼从网兜里窜了出来。李局长一边捡着在地上的龙眼，一边说：“年轻人，话我就不多说了。过两天要来上班了吧？记住，要努力工作，也要踏实做人，诚实待人，不要投机取巧，好吗？”
小林和女友后来几乎是从李局长家里逃出来的，带着那袋龙眼。两人默默走了好一会，女友开口说：“我觉得，你遇到了一位好领导，以后一定要好好工作。”
小林连连点头，他觉得自己刚才好好上了一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