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杯茶”专栏|副刊是报纸的颜值所在;去80年代的音乐茶座“蒲”;教你如何打败世界冠军...

来源:羊城晚报•羊城派 作者: 发表时间:2024-11-23 21:57
羊城晚报•羊城派  作者:  2024-11-23
特约海内外六位不同领域的专家学者撰写

羊城晚报每周日推出“七杯茶”专版,特约海内外六位不同领域的专家学者撰写专栏文章。此外,还有面向广大读者征稿的“随手拍”专栏。

文章虽短小,七杯茶有韵。请诸位慢慢品——

· 有感于思 ·

副刊是报纸的颜值

文/阎晶明[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

办好副刊是一张报纸最为重要的使命之一,同时副刊也是最能见出办报者文化品格和艺术趣味的一个标志,用一个比喻的话,副刊就是报纸的颜值所在。

中国现代文学在很大程度上是依托着报纸副刊发展起来的。从起点上看,鲁迅的小说《阿Q正传》,就发表在《晨报副刊》上。如果不是在报纸上连载,《阿Q正传》未必就是我们读到的结构、格局和长度。

鲁迅自己就说过,他是趁着主编不在,赶紧让主人公阿Q“消失”。他的大量的杂文也都发表在报纸副刊上。我曾经关注过方志敏的文学历程,方志敏得到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22岁时到上海,在一家叫《民国日报》的副刊做校对。

他还在那张报纸的《觉悟》副刊上发表了诗歌和小说。其中小说《谋事》还入选了由上海某机构选编的1922-1923年《中国小说年鉴》。

那个年鉴里,方志敏的名字出现在鲁迅、郁达夫、叶圣陶等文学大家的群体中,这对他后来的文学写作,特别是写作信心具有极大的激励和鼓舞作用。

他后来在狱中,在非常艰苦的条件下坚持写作,半年时间完成了13万字的各类创作。我们今天能够读到的他的《可爱的中国》这样的文字,与他青年时期的副刊经历有着深刻联系。

中国当代文学的发展同样离不开报纸。新时期文学的最早期,比如伤痕文学的代表作品——卢新华的《伤痕》,就是在报纸副刊上发表的。我近日在浙江海宁参观金庸故居,意识到金庸一样也是通过报纸副刊彰显文学力量的代表。

我也能勉强算一个办报纸的人,我所任职过的《文艺报》创刊于1949年,长期以来也在副刊建设方面做过很多努力,就我自己的经历而言,至今回忆起来,仍然是乐趣无穷。

今天的传媒发生了革命性的也是非常彻底的变化,传统的纸质报纸所受到的冲击和挑战前所未有。但只要新闻还是要用文字作载体,报纸就会在,也必定会有副刊在。新闻的背后是文学,二者并驾齐驱,相得益彰,仍然是一幅美好的办报景象。

· 夕花朝拾 ·

去音乐茶座“蒲”

文/杨早 [中国社科院文学所研究员]

广州人把出外逛荡、消遣叫作“蒲”,有点接近于泡酒吧的“泡”字的意思。若讲上世纪80年代广州人的“蒲”,有一个“空间”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那就是“音乐茶座”。

1980年左右,广州东方宾馆开办了全国第一个音乐茶座,茶座最初是为了接待外宾,后来便开放为面向全体市民的场所。买上一张票,人们便可以进门坐下,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欣赏舞台上乐手们的表演。

与正式的晚会演出不同,这里的舞台被一个个茶座包围,演员与观众近在咫尺,表演的互动性与感染力便大大增强,茶座中常见客人们欢呼、敲茶杯,甚至站在桌子上大喊“安可”(返场)。

茶座演奏的音乐多冠以“轻音乐”之名,但身处现场,看着变幻莫测的镭射光、全场奔跳的歌手及伴舞,听着超过一百分贝的乐声,你很难将这个场景和“轻”字联系起来——它已被架空为代表兴奋与刺激的“劲”字,青年人讲“唔劲唔听”,所言极是。

追寻快乐,欢喜变化,渴望打破,或许是“劲”字与“蒲”字背后的深层心理,也恰是80年代时代精神特征之一。正因如此,尽管时常遭遇批评指责,但音乐茶座仍在广东各地如雨后春笋般蔓延生长。

1983年,广东全省已有约150间音乐茶座,广州独占70余间,座位达15000多个,超过当时广州所有戏院的座位总和。

进入90年代后,音乐茶座逐渐没落,被歌舞厅与“卡拉OK”替代。如今仅剩的几家音乐茶座中,台上台下多是中老年人的身影,复古的装修张扬着那时属于他们的时尚,而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又在新的地方继续“蒲”。

· 拒绝流行 ·

“花地”的芬芳

文/曹林[北京评论员、教授]

很荣幸作品获评花地“年度花地精品”,让我与文学的关系更近了一层。我是写时事评论的,时评这种短、平、快的公民表达文体,常被人诟病过于“简单粗暴”,语言不事雕琢,缺乏文学性。

有人说,对于文学,语言是第一位的,文学就是“语言的突出”。我能在花地写近十年专栏,成为陪伴“七杯茶”最长久的一个作者,还能得精品奖,说明这个思想园地的开放性,注重语言的美,更注重生活的纹理和思想的质感。

我很喜欢诗人鲁藜的那首《泥土》,每个学期结课的时候,都会分享给同学们:“老是把自己当作珍珠,/就时时有怕被埋没的痛苦。/把自己当作泥土吧,/让众人把你踩成一条道路。”“花地”这个名字,也让我想起这首诗,文学爱好者可能自视自诩为“珍珠”,觉得自己写的每个字都应该是闪闪发光的,但我觉得,它们应该成为泥土,让热爱文学和文字的读者踩成一条道路。就像“花地”一样,散发着花朵和泥土的芬芳。

副刊,好像已经成为一个很古典的名词了,不要害怕被定义为“古典”,我们都活在“传统和古典”的掌心中,越古典,也越被当下所依赖。

在新媒体时代,一个城市也许可以没有“热点新闻版”,因为手机上爆炸式涌动的热点,让人随时可以知晓天下事。但不能没有副刊版,因为“副刊”不仅是文学和情感,更代表着一种确定性。

新闻和热点每天都在变,而副刊则是一张报纸上最稳定的存在,因为人心是稳定的,人性是恒定的。

如果说前面的新闻版关心的是“反常”,是“不同寻常”,是“变化的日常”,评论版关心的是反常后的“常识与常理”,而副刊关心的则是“有意味”的常人常情。

人同此心,心同此情,此情可待成追忆,它让人总能在这里找到一种深层的情感触动,那是无论外界如何变幻都在人的内心保持不变的关怀,能经得起不断回溯的阅读,经得起后视镜般的凝视。

不少作家自豪地说:“我从花地走来。”可见,副刊还是一个不可替代的思想共同体,把文学爱好者凝聚在一起。

· 有稽之谈 ·

我是如何打败世界冠军的

文/谭天[暨南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教授]

跟喜欢打羽毛球的朋友聊天,朋友问你球技如何?我说我曾打败过世界冠军,把他吓一跳,真的吗?朋友打量着我瘦弱的身材一脸怀疑,随即嘲笑道,打败谁?林丹吗?当然不是,于是我给他讲述我打败世界冠军的故事。

众所周知,湛江是我国著名的跳水之乡,奥运跳水冠军全红婵就是湛江人。大家不知道的是其实湛江的体育强项不只是跳水,其他水上运动以及羽毛球、田径等都不错。

在湛江海滨公园有一雕塑《扬帆搏浪,走向世界》,雕塑原型就是我国第一个女子帆板世界冠军张小冬。

我认识张小冬源于一次广告拍摄。家乡请张小冬做湛江旅游形象代言人,出海拍摄那天风浪不小,但风浪中小冬的身姿依然矫健,十分潇洒。

而在小渔船上拍摄的我们却十分狼狈,被海水浇成落汤鸡。为了“报复”让我如此狼狈的张小冬,我决定陆地上挑战她,约她到体育馆打一场羽毛球比赛。

湛江人喜欢打羽毛球,还出过羽毛球世界冠军,他就是我儿时大院里的小伙伴姚喜明。所以说湛江的群众羽毛球整体水平不低,退役后的张小冬正在学打羽毛球,男生打女生,加上她技术不如我,结果我把张小冬打败了,于是便有了打败世界冠军的吹牛资本。

“打败世界冠军”其实是一个脑筋急转弯的逻辑题,很容易忽视这个“世界冠军”的界定。而聪明的人会反问,你打败的是哪个项目的世界冠军?

· 昙花的话 ·

滴滴皆辛苦

文/尤今[新加坡作家]

花生油是贝宁顶级的食用油,价格比寻常人家惯用的棕榈油贵了一倍多;一般人只是小量地买,等家有客人时才用。

到花生油制作坊去参观,发现工作繁琐不堪。工人们将花生去壳后晒干,把坏损的拣出丢掉;然后,击碎,在大锅里炒熟——如果火候控制不好或是翻炒不均匀,全盘皆输;最后,碾碎成泥状,便进入榨油的程序了。

站在设备简陋的制作坊里,我瞠目结舌——贝宁人压榨花生油的方式,靠的居然是百分之百的人力!七八个年轻的女工,出尽吃奶之力,以双臂不断地搓揉那一大团重达五六十公斤的花生泥团,搓呀、揉呀,脸部紧绷、龇牙咧嘴,晶莹的花生油,在重压之下,一滴一滴慢慢地溢出来,缓缓地从桌沿流进大盆里,滴滴皆辛苦啊!

女工反复搓揉,没有间歇,累得实在无法支撑了,才停下来,抓一把油炸花生米塞进嘴里,嚼、嚼、嚼。当花生的香气从唇齿间流淌出来时,她又重新有了搓揉的力气……每天至少做足八个小时,日薪才1500西非法郎(折合人民币18元5角)。

过去,以人力挤压花生油,显示的是无师自通的大智慧;然而,在可用机械代劳的今日,依然一成不变地依靠原始的人力,就是故步自封了。而这,却又与国家经济的发展息息相关。

此刻,看她们使尽洪荒之力又搓又揉,我听到了内心沉重的叹息声……

· 不知不觉 ·

和巴老在一起的时光

文/钟红明[上海《收获》杂志副主编]

过两天就是巴金诞辰120周年的纪念日了。给媒体找巴老与《收获》有关的老照片以及《收获》创刊以来的资料时,也多次地翻开那些年自己站在巴老旁边的合影,在武康路巴老寓所,在杭州汪庄,在华东医院……

1985年夏天我从复旦毕业来到《收获》杂志工作,那些年,每到巴老生日前两天,他的女儿、《收获》的副主编李小林,就会邀请编辑部的同事去她家给巴老庆生。看着那些照片上自己从长发变成很短的短发,就像听见时光流逝的声音。

记得工作没多久,小林老师让我看整本《收获》双月刊的大样。于是我便经常抱着大样来到武康路巴老寓所,请她过目,之后退厂修改,她会再全部通读,指出我漏掉的错误。

寒冷的冬天,巴老有时在华东医院度过,小林老师手边没有合适查询的辞典和电脑,遇到疑问,就会扭头去问巴老,每一次,我都惊叹巴老的渊博。

最后若有改动不放心,小林老师也经常派我坐上美编的摩托车去印刷厂紧盯,于是我见识过铅字排版时代工人从密密麻麻的铅字盘上飞速掂出需要的铅字,也见识过电脑排版初期,“排版车间”那些从手稿录入的工人的惊人速度,庞大的卷筒纸印刷机开动……

《收获》是1957年7月,由巴金先生与靳以先生创办的,我看到他们两位在圆明园废墟上的合影,从上世纪30年代开始,他们就一同在北平创办《文学季刊》《文季月刊》和《文丛》,把当时的新生代作家推上文坛,其中就有曹禺的《雷雨》。

靳以先生1959年去世,后来《收获》两次停刊两次复刊,主编都是巴金。在《收获》遇到各种压力和风波的时候,巴老都是杂志社的“定海神针”和精神支柱,他亲自阅读争议稿件,拍板刊发,如《大墙下的红玉兰》《祸起萧墙》《犯人李铜钟的故事》,还有冯骥才和张辛欣的作品,他撰文支持谌容的《人到中年》……一直到2014年《收获》在上海举办青年作家的会议时,李小林老师自费设晚宴招待大家,还说:是老巴金请客。

巴金先生文学成就卓著,但文学编辑事业也贯穿了巴金先生的一生,并且贡献巨大。

· 随手拍 ·

龙脊梯田

图/文 廖祖平

深秋时节,广西龙胜各族自治县龙脊梯田,一派丰收景象。漫山遍野的金黄,吸引众多游客纷至沓来。

随手拍专用邮箱:ycwbwyb@163.com

编辑:何文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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